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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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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7 章

剛出春,幽都還有些冷,隋文站在鬥獸場攏了攏身上的披風,問蕭瑾軼:“哥哥,什麽時候才開始啊?”

蕭瑾軼看眼高潔,高潔會意朗聲道:“開始。”

今日幽都百官聚在一起,觀看琉球供奉的獅虎表演,馴獸師站在空曠的場子拿著皮鞭吹著口哨,讓另個馴獸師將籠子打開,隨後揮動兩下皮鞭高聲說道:“過來。”

只見一只黃黑相間的大蟲從籠子裏出來,慵懶地在地面上磨著爪牙,鼻子冷哼出口氣,看向不遠處的獅子。

那獅子也非善類,被放出來後先是怒吼一陣,彰顯威嚴,隨後伸個懶腰蔑視看向大蟲。

許是常年馴服的原因,這兩只畜生都異常聽馴獸師的話,讓坐下便坐下,先是繞著場地轉悠一圈,饒至隋文腳下時,隋文興高采烈揮舞著手裏的帕子喊道:“真厲害啊。”

淮緒站在一旁應對突發變故,警惕地看著四周,以備不時之需。郎麗月也是頭次這麽近距離地看著畜生,難掩臉上的高興,蕭瑾軼看眼,對她說:“去玩吧。”

郎麗月應聲站在隋文身旁。

蕭瑾軼是穿書過來的,這類生物在電視上看過不少,現實中去動物園也見過幾次,沒那麽感興趣,坐在位置上思緒早飄往更遠的地方,想著此時呼雲延是不是到了金川,馬上就要派兵去金國,進展到底順利與否,還是未知。

兩只畜生被馴獸師各帶了一圈後,回到場地兩側,一邊是大蟲鉆火圈,另一邊是獅子過木樁。

一時間引來不少人喝彩,幽都權貴雖說見多識廣,可這樣的場面很多人一生都難見一次,因此格外高興。

不消一會兒,所有的動作都被演練一遍,兩位馴獸師欲將兩只畜生引進籠子裏,就在這時,剛剛還隨和的大蟲不知為何突然怒吼一聲,馴獸師沒當回事,走近還要輕拍它腦袋表示別亂動,誰知那只大蟲徑直撲向馴獸師,將之腦袋咬下來。

這一場面立馬驚住在場的所有人,正當大家還未回神時,許是獅子聞到了血腥味兒,野性大發,忽的躍起撲向那具還站著的屍體,連撕帶咬將之吞咽下去。

大蟲回身見獅子搶奪口中食物大怒,沖向獅子便要撕咬,那獅子是叢中之王,怎會趨於這等威勢,緊跟著兩只畜生在場地中央咬起來。

另個馴獸師未曾見過這種場面,早嚇得跌坐在地上,生怕自己被咬死,忙快步跑出場地,他這一跑,惹來兩只正在咬嚙畜生的註意,兩只都紛紛跑向那馴獸師,好似貓玩老鼠一般,追著馴獸師不停。

馴獸師在場地上嚇得哇哇大叫,找到場地出口,忙沖出去,這一舉動,將兩只畜生都引出場地,一時間坐席上的權貴紛紛站起,各個面如死灰,若說剛剛兩只畜生在場地內圍撕鬥,如何都碰不到自己,可現在兩只同時出來。

其每個畜生臉上都還掛著剛剛馴獸師身上的血跡,看上去可怖異常,此時也不管什麽皇權兵權,只要命要緊,紛紛跑去遠處,坐席瞬間亂成一鍋粥。

這回可把兩只畜生給挑逗起來了,兩只分別追趕四處散去的權貴,追著便開始撕咬,場面異常混亂。

蕭瑾軼見狀,忙喊來禁軍,禁軍剛來,便將聖上和隋文圍在圈內,雖說都是勇猛的將士,可誰也沒有真正面對過這樣的畜生,膽怯被暴露,都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誰也不敢真正上前去。

屠百戶趕來時,見那只獅子正在追趕一位宮女,那宮女身上血跡斑駁,也不知也撓了多少次,屠百戶穩住心神,接過身邊人遞給的長箭,直接射出三只,兩只中了獅子腹部,一只中了眼睛。

許是眼睛毀了激發畜生鬥志,獅子抖掉身上兩只利箭,看向屠百戶,也不追宮女了,徑直朝這邊奔來。

蕭瑾軼在遠處喊道:“屠將軍當心。”

此時屠百戶也顧不上什麽禮儀,取出腰間長箭,握緊沿著獅子面直接劈砍過去,獅子本就受了傷,跑得不快,被這一劍劈的狂怒不止,低吼兩聲,前爪在地上撓了許久,惡狠狠地瞪向屠百戶。

屠百戶心裏也有些犯怵,但見獅子快撐不下去,便鼓足勇氣,刺出最後一劍,獅子困於出血過多,癱軟在血泊中。

隋文見狀也不怯懦,連聲拍手叫好,這一舉動引來一旁大蟲的註意。

那大蟲直勾勾地盯向隋文,似聞到什麽氣味般,徑直朝隋文這邊過來,即便隋文身邊圍著眾多侍衛,都被這來勢洶洶的氣勢嚇到,紛紛流竄逃開。

蕭瑾軼站在隋文不遠處,見狀拔出一侍衛的長劍,便要沖上去,被郎麗月死死攔住,說:“主子,我去就好。”

經過剛剛那一突變,郎麗月早收回心緒,拔出長劍奔至隋文身邊,大蟲被迎面一劍刺穿右眼,疼得在地上打滾,然扭到一旁後,又挺起身子再次過來,郎麗月縮劍剛準備再來,大蟲卻繞開她,奔向隋文,淮緒見此大喊一聲:“公主小心。”忙推開隋文,從腰間摸出利刃,側躺至地面,高舉利刃從下到上戳進大蟲腹部,那大蟲還奮起反抗,利爪將淮緒的身姿抓傷。

隋文很是害怕,但見淮緒如此,顧不上什麽,挑起地上的長劍便向那大蟲跑去,隨後猛戳兩劍。

那大蟲張開血盆大口,欲咬住淮緒的腦袋,嚇得隋文又連刺好幾劍,大蟲才奄奄一息,垂眸癱軟在地。

隋文來不及抹掉臉上的血跡,推開大蟲抱住傷痕累累的淮緒,哇的一聲哭出來,說:“你別死,我求你了,淮緒,你說過的,我們要好一輩子的,怎麽能先走一步,你個大騙子。”

蕭瑾軼剛平覆兩下心緒忽聽這話,蹙眉凝神走至隋文身邊,然還是先顧大局,喊眾人先收拾殘局,隨後喊來陸通判將昏迷不醒的淮緒擡至公主殿。

好好的觀獸表演鬧成這樣,地上一片狼藉,血跡斑駁,這一塊那一塊,看得觸目驚心。

屠百戶叮囑每個人檢查地上躺著的人死活,死者清點名字,活者擡去禦醫房。

而此時隋文卻在殿內走來走去,身上滿是剛剛的汙穢,卻無暇顧及,走了不知多久,忽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,開始沒命的掉眼淚。

蕭瑾軼從未見過自己妹妹這樣,在他眼裏,隋文向來都是敢作敢當,租住多謀的機靈鬼,也不會被什麽事羈絆,但經過這件事後,他察覺有些事不一樣了。

忽想起那次在金川時,呼雲延說過的話,許是那時候呼雲延便看出隋文和淮緒好得不像話,是他眼拙了。

想到這,他竟生出一絲自責,是自己沒照顧好隋文,以至於會喜歡上一個太監,然這一念頭剛蹦出,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呼雲延,苦笑一聲,他又何嘗不是,竟與男子歡|好。

隋文自言自語:“要是淮緒死了,我也不會獨活,我要下去找他,我們說過了,要一輩子都在一起,他既然下去了,我也會跟著一起。”

“隋文,”蕭瑾軼輕喚,“別說傻話。”

隋文連連搖頭:“哥哥,我沒有說傻話,我真的會跟淮緒一起走的,我絕對不會獨活,就像你和呼雲延一樣,你對他難道不是如此嗎?”

這話從一個孩子口中問出,竟把蕭瑾軼給問出了,他微怔會兒,好在殿內只有兄妹兩人,說什麽也不用顧忌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陸通判從內室走來,隋文拉住陸通判的手,問:“怎麽樣了?”

陸通判說:“公主,高公公受的是外傷,沒有傷及根本,無大礙,只是需要靜養。”

隋文聞言,破涕而笑,說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
陸通判剛走,隋文便進內室,親自端來熱水,擰幹帕子為榻上的淮緒擦拭臉上的血跡,蕭瑾軼站在一旁,看著關切至極的隋文,心裏空落落的,仿佛他是個沒人愛的孩子似的。

心裏泛酸,蕭瑾軼走出內室,站在殿內許久沒動身,隋文安頓好淮緒走出內室,站在蕭瑾軼身邊,蕭瑾軼問: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

隨文以為皇兄要責備,直接跪在地上,說:“哥哥,這件事是我責令淮緒做的,淮緒其實沒那麽喜歡我,是我硬要逼著淮緒這麽做,他什麽都不知道,您要是不高興,就在我身上出氣,千萬別責怪淮緒。”頓了頓,“求您了。”

最後一句話說出,隋文是將公主的身份扔在地上,只想對一個人好。

蕭瑾軼聞言良久沒說話,隨文以為他在生悶氣,帶著哭腔說:“哥哥,我這一生,就只會犯這一次錯,您就放過我吧,我沒有淮緒會活不下去的,之前父皇說要將我許給旁人,我一拖再拖,不是說自己年紀小,就是想再陪陪他,其實都不是,我只想跟淮緒待在一起。”

“一旦我嫁出去,出了宮,我跟淮緒便永生不能再見,跟自己所愛之人隔著一處紅墻,這樣殘忍的事,哥哥您也要做嗎?倘若現在不是我,是你和呼雲延,你還會如此狠心分開嗎?”

這句話問蒙蕭瑾軼,他嘆口氣,說:“你先起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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